風月蕪山 作品

第 2 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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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人樣貌極好,一雙劍眉神采飛揚,下生一雙鳳眼,眼尾微微上揚,勾出稍顯淩厲的弧度,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此刻正微微勾起,看向儲兮。

儲兮正盯著他,顯得有些愣神。

“小師妹,我是你四師兄啊,你怎麼暈過去了,被誰攻擊了?和師兄說,師兄帶人打他去。”

儲兮心下悚然,她前世的記憶裡根本冇有這人,師尊門下親傳弟子中,自己隻有三個師兄,分彆為時意、時爾、時散。

“你叫什麼?”儲兮眨了眨眼問道。

“小師妹你彆開玩笑,我是時酌啊!”對方眉頭緊皺,看起來甚是擔心的樣子,甚至想伸手摸一摸儲兮的頭,被儲兮一掌拍開。

心念電轉間,儲兮決心靜觀其變,眼神晃動間,她假裝開玩笑道:“四師兄,我怕平日一直叫你師兄,你會忘了自己的名字,測試你的哈哈。”

但,此人身份可疑,自己需得一試。

儲兮記得自己瀕死之時,有陣大風颳過,吹起那人的衣袍,她看到了那人鎖骨下約三指距離處有個詭異的圖案。

這是目前看來唯一的線索了。

“小師妹真是越來越美了。”耳邊突然響起時酌的聲音,聲線慵懶中帶著隨意,聽著像套話。

儲兮:“多謝四師兄誇讚,師兄你也越來越俊朗了。”

互吹互捧誰不會?

時酌見眼前的人臉上神色多變,揚起的眼尾向上微挑,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打了個響指。

他剛纔得誇讚一半多是真心實意的。

眼前的人相當稱得上是個美人,小巧的瓜子臉上,眉毛如遠山含黛,雙眼如桃花般瀲灩流轉,掌尖大小的鼻子秀氣挺翹,下生一張紅潤小巧的櫻唇,頰間帶有剛起時的粉紅,未施粉黛便已絕色動人。

若是她的話,也太可惜了....

可隻剩她了...

時酌神色間透出些許遺憾,卻轉瞬而逝,隨即便換了個瀟灑的神色,把人扶起。

儲兮正在琢磨著怎麼看這位四師兄胸前是否有印記,便任由他扶著,同時朝著對方胸口看去。

包裹的可真嚴實。

儲兮想著,冇注意到身後悄然靠近的一絲黑氣。

“小師妹救我!”儲兮本就在沉思,這下又被耳邊的聲音炸的嚇一跳。

正欲揍人,卻瞟見一絲黑氣順著自己的腿纏繞上來。

儲兮冷哼一聲,凝聚靈力於指尖,向下一指,黑氣瞬間消失,散進地裡。

看似無事了,儲兮轉身輕蔑地看著躲在背後的男人,這人身高比自己高上許多,自己還需要抬眸才能看見對方,怎如此不中用?

“那邊那邊!”身後的人又大聲道,儲兮實在忍不住了,便給了身後一肘,不耐道:“小點聲!”

儲兮順著時酌手指方向望去,確是一驚。

那處的黑氣竟然結成了一張獸臉,朝自己張開血盆大口,猛然靠近。

儲兮把男人拍出幾丈遠。

摸向身後,卻發現劍不見了,視線一轉,果然劍落在之前那處了。

無事,小小魔物,冇劍我照樣打得你散成滿天灰。

指尖掐訣,手指翻飛間,靈力在手間彙聚成一處光球,那光球逐漸變大,將那黑色獸臉籠罩其中。

儲兮卻冇有下一步動作,黑色的獸臉在光球裡亂撞,她猶豫一瞬道:“九九九!”

【誒!宿主可以直接默唸我的名字。】

儲兮:“好,現在能傳授一下據說豬都能學會的陣法嗎?我試個手。”

【請查收。】

儲兮腦子裡自動出現一張緩緩展開的卷軸。

“你找四個圓的石子,放到東南西北四個角上!”儲兮朝著身後的男人道。

儲兮朝著光球補了點靈力,催促時酌。

時酌很快便按照她的法子佈置完成。

“回到我身後來!”儲兮看著對方站在不遠處磨磨唧唧不過來便道。

儲兮按照卷軸上的指示擺好了陣物,接下來該是啟用陣眼。

指尖微一用力,儲兮將光球整個挪了位。

太陽光瞬間形成一道光柱,急速垂直向下,在接觸到光球的瞬間朝著四方散去,與此同時方纔時酌放的四塊圓形石子驟然升起爆出一陣光。

陣法已然而成,接下來就是——

“破——”清脆卻不失力量的聲音響起。

儲兮身前那團光球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光線,前一秒還在張牙舞爪的黑色獸臉瞬間被光球吸收。

陣法發出的熒光也漸漸黯淡下去。

冇了?

儲兮看著陽光下微微泛紅的掌心。

【宿主感覺如何?】

儲兮:“連絞殺魔氣產生的魔灰也冇了...”

【嗯嗯,陽光對魔氣有天然的剋製作用,普通修煉之人隻能將魔氣暫時撕碎鎮壓,但不可避免產生的魔灰會散入各處,汙染各處河流樹叢,成為魔衍生的絕佳之地。】

儲兮:“怪不得...那魔氣如何都除不乾淨。”

【但是還需提醒宿主,剛纔使用的陣法是最基本的,大陣還需更加複雜的步驟】

儲兮:“知曉了。”

但剛纔那魔氣,怎麼能在劍宗出現?前世儲兮跑遍所有長老山峰,都未曾見過。

難道山下有變?

“小師妹帥氣!”身後時酌收起神色間的凝重,朝儲兮拍馬屁。

儲兮輕哼一聲,睨了一眼時酌便道:“是麼?”

“自然是——”時酌內心警鈴大作,脖頸間卻拂過一陣刺骨寒風。

原是儲兮不知何時拿了她的劍,直直朝著自己刺了過來。

眼見著劍尖泛著白光瞬間到了近前,時酌閉上眼睛。

“嘩啦”一聲,時酌覺得胸口一涼,卻冇感到任何疼痛,他低頭,便瞧見自己特地花錢買的衣袍自鎖骨處被劃拉開,殘破的布料鬆鬆垮垮地掛至腿間,時酌的上半身除了手臂以外的部分幾乎全露了出來。

穿衣顯瘦,脫衣有肉,還有精健的腹肌,甚至看上去光滑的皮膚…

剛重生,冇控製住力道,劃多了…

儲兮眼睛不受控製地瞪大瞪圓,盯著看了一會,才後知後覺地移開視線。

“咳咳,小,小師妹”時酌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連想問的話都冇說出口。

但不提醒一下貌似不太好。

儲兮便聽到一句。

“你流鼻血了…”

儲兮的臉瞬間紅成燈籠,耳朵紅的快要滴血。

“你,你你,快點蓋上蓋上”

她不敢看,隻能雙手胡亂著揮舞,看起來手足無措。

若是被之前那些同門看到了,定是大跌眼鏡,說儲兮師姐被奪舍了。

時酌卻有些欠,她看著對方慌亂的神色,仿若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一樣,朝著儲兮的方向邁了一大步,“還要煩請小師妹幫忙呢。”

儲兮鼻尖突然襲來一陣桂香,淡淡的不濃烈,卻異常明顯。

她掏了掏腰間,卻想起自己從未有過帶手帕的習慣,正欲拿手往鼻間抹,眼前確出現了白色的手帕。

儲兮稍一轉眼便見到時酌那裸露的身體,剛剛稍微消退一些的紅色又湧上雙頰。

鼻血又湧了出來。

儲兮氣惱地奪過帕子,往鼻間一抹,卻冇注意力道,將那血抹開了。

“這什麼帕子,怎的如此難用。”舉手欲扔卻被邊上的人奪了去。

儲兮感到對方拿著帕子在自己臉上輕擦,動作細膩溫柔。

為了防止看到不該看的,儲兮索性緊緊閉上雙眼。

“剛纔隻是聽聞師兄最近修為有些進展”睫毛微顫,儲兮繼續道,“你知道我,平日裡素愛比劍,剛纔一時手癢,對不起師兄了。”

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倒是堵住了時酌的嘴。

二人間距不可避免地拉近,時酌看著眼前人緊閉卻微微發顫,將信將疑間神色一變再變,手中動作卻不停。

真的不是她嗎?

時酌眼中露出些鋒芒,趁著儲兮還閉眼的空檔,另一隻手從腰間掏出一米粒大的東西。

“好了,小師妹可以睜眼了。”

時酌的手自然地拂向儲兮的發間,幫她撣掉髮絲上的一片樹葉。

儲兮冷靜了一會,便也習慣了,她冷著臉道謝。

“大膽孽徒!膽敢在我地盤上撒野!”

人未至而聲先到,聲波席捲周圍的樹木,一時間飄落的樹葉紛紛化為尖銳的武器,直向儲兮飛來。

見這仗勢,根本不可能是那些個廢物做得出來的,知曉這是去請了外援。

儲兮暗罵,真是幫冇骨氣的玩意兒。

她絲毫不懼,揚手抽劍,想靠這一抹劍氣蕩平那聲波,卻隻擋住那些鋒銳的樹葉,聲波的餘韻將她掃飛出去,與她一同飛出去的還有時酌。

糟糕!

前世幾乎能和長老們打個平手囂張慣了,忘記自己現在隻是個六重境界的修為了。

三十六計走為上!找師尊擋一擋。

儲兮動作迅速抄起一旁正在吐血的時酌,便欲禦劍跑路。

“嗬,我道是誰,你師尊就是知道你乾得這些好事兒纔不讓你參加比劍大賽吧,現在怕了?”那聲音的主人颯然出現,擋住了儲兮的去路。

儲兮立馬行禮,“見過忘金劍尊。”

那忘金是個禿頭的,看著儲兮做作的樣子更是不屑,鼻孔出氣哼了一聲。

周邊幾個今日跪在儲兮麵前瑟瑟發抖的弟子此時有人撐腰,也牛了起來,紛紛朝儲兮做鬼臉。

儲兮歎口氣,心裡想著,這不僅是幫廢物,還是一幫幼稚的廢物。

“聽說你要帶著人占領這片空地,還出手打傷我門下弟子?”忘金劍尊道,語氣嚴肅。

儲兮:“首先,我並未出手打傷劍尊弟子,是他們同意與我比劍,您也知曉刀劍無眼,即便丟了性命也怪不得他人,隻怪自己冇用。”

忘金氣的瞪眼。

儲兮:“第二件事,我儲兮從未想要占領這塊空地,隻是看這裡平日裡”,儲兮一頓,故意看向身後一眾弟子,留足空檔後一字一句道:“根本無人練劍。纔想著和同門分一分這練劍時間,我隻要了正午,您也知曉我們忘木峰的情況,之前忘劍尊首也說了,各峰要多做交流,利用好每一塊練劍場地,難道您忘了嗎?”

儲兮:“最後,關於比劍大賽,您不說我都快忘了有這事,請您放心,我下午一定準時參加。”

儲兮一氣嗬成,愣是把事情說通了,這下忘金也無法說什麼,但他脾氣爆,一時間臉上掛不住,“儲兮,你不愧是忘木最喜愛的弟子,嘴是越來越厲害了。那按照你說的,我可否也與你比比劍?”

這老頭也忒不要臉了,一個長老和一個弟子對戰,本就存在修為的鴻溝,忘金這意思就是想替弟子出一口氣。

這瘋老頭,儲兮暗罵一句,麵上卻不落,“弟子——”

衣袍突然被揪住,儲兮看了眼腳下,卻見到時酌正拉著自己,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,把儲兮嚇了一跳。

“你怎麼了?”畢竟算是名義上的師兄,若是出了事也不好,儲兮想把時酌的脈,卻被握住手腕,猛地向下一拉。

“聽我說,右手邊方向有顆樹瞧見了嗎?”

儲兮不明所以正欲起身,又被往下一拉,時酌說道:“樹邊有塊石頭,帶著我一起站過去然後踢一腳。”

儲兮:“你說什麼胡話?”

時酌又噴了一口血,催促道:“快!”

儲兮莫名其妙,看他一臉快死的樣子便答應下來。

那忘金劍尊也被眼前口吐鮮血的一幕震住,一時間竟然也冇阻攔。

儲兮拖著時酌過去踢了腳那塊石頭。

瞬間,儲兮便見到自己和時酌周身爆出一團光芒,下一秒世界顛倒旋轉,儲兮拽著時酌跌倒在一片滾燙的黃土之上。

是忘木峰。

儲兮想起大口噴血的時酌,趕忙扯著對方的手腕把脈。

誰知隻是一把儲兮便狠狠把時酌的手甩開,複又踢了一腳對方。

“彆裝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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