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零九章 孝敬(第一更求月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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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興繼續執鞭向西,片刻之後終於在大河東岸看到了王勇大軍新的營帳。
籲——
王興再次勒馬。
“煩請進去稟報一聲,就說王興求見!”
“稍後!”
兵士一路小跑著來到王平的大營門口,卻被王勇的親衛攔了下來。
“將軍剛剛纔睡下!”
“有個叫王興的求見。”
“王興?”王勇的親衛心裡合計了一下,“難道是王老尚書的公子……”
“你把他帶到我這裡來吧。”親衛說道。
“是。”
不久後王興便跟著士兵來到了王勇的大營門口。
親衛望著王興的麵龐。
“果真是與王平王勇父子有著幾分相似”親衛暗自想道。
“王勇將軍剛剛纔睡下?將軍有什麼特彆緊要事情的話我這就進去叫醒他!”親衛拱手說道。
“剛睡下?”王興疑惑道。
“北軍昨夜一整晚擊鼓呐喊,攪得全營士兵都無法入睡,王勇將軍之前連著幾天就已經冇有睡好,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……將軍們勸他睡會兒,特意交代我兩個時辰中不要驚擾將軍。”親衛娓娓道來。
“是這樣。”王興若有所思,隨後跳下馬來,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在此等候。”
“是。”
“北軍昨夜一夜擊鼓,卻並不出兵?”王興問道。
“是,北人實在可惡。”親衛咬牙切齒著。
“這時北軍的疲兵之計呀,敵強我弱,敵攻我守……此計看起來確實無懈可擊!”王興沉吟著。
“唉!”親衛歎息道,“從我們撤軍以來,先後是先鋒官戰死,定州城陷落以及蘇大將軍戰死,我們真是連連失利啊……”
“撤軍?”王興疑惑的問道。
親衛瞪大了雙眼,“將軍不知?”
王興神色迷茫著搖搖頭。
“將軍不應該是王氏一族……”親衛呢喃著。
“不錯,我確實是王勇的堂兄,但我剛剛纔從都城而來,對於軍中大事一概不知。”王興解釋道。
“哦,既然如此,且讓我告訴將軍我所知道的發生過的軍機大事……”親衛說道。
“請講。”王興說道。
“我們先是在河西土山處紮營固守,一直無事,直到後來王平將軍突然下令退到河西……到現在王平將軍病倒,著王勇將軍統領軍事……”
之後半個多時辰之內,王興聽著親衛的講述,眼神從疑惑到震驚到憤怒再到恐懼……
王興何其聰敏,通過親衛的隻言片語已能將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猜個七七八八,隻是他實在不願意相信事情背後竟然是這樣子的真相。
“多謝兄弟,讓我四處走走。”
聽完親衛所講,王興雙目無神,猶如行屍走肉般機械的行動著。
“將軍請便。”
王興漫無目的的在軍營之中四處走動著,腦海中不斷的幻想著一個可能,一個更好的可能,一個讓所有事情都能得到解釋而不會是那麼令人感到可怕的可能!
……
又過了一個時辰,王勇在榻上翻了個身,便睜開了眼睛。
這一覺雖仍然冇有讓他完全恢複活力,卻是極大的緩解了王勇身心的疲憊。
王勇抻了個懶腰,走出帳外,帳外藍天白雲,天氣一片大好。
“少將軍。”
“嗯?”
“您的堂兄,王興將軍來找你了!”
“什麼?”王勇轉過身來望著自己的親衛,不由得瞪大了雙眼,“人現在何處?”
“不久前才從我這兒離開,說要四處轉轉。”
“為何不叫醒我?”
“是王興將軍說不要驚擾你。”
“快快去將他尋來。”
“是。”
王勇整了整自己的衣衫,隨後筆直的站在大帳門口。
冇一會兒王興便跟著親衛出現在王勇的視野中。
望著那一抹筆直修長而萬分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,王勇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絲哽咽,來人正是從小陪伴照顧自己的堂兄啊!
“兄長!”
隔著老遠,王勇便迎了上去,對著王興深深的鞠了一躬。
王興拖住王勇的雙臂,細細打量著自己的堂弟,“勇弟,消瘦了許多啊!”
聽聞此言,王勇心中一澀,鼻子一酸,眼淚便險些掉了下來。
王勇的眼眶噙著熱淚,“兄長,請,帳內一敘。”
兄弟情深的場麵十分動人,連一邊的親衛都險些落淚。
王勇拉著王興的手進了大帳,兄弟二人在一處對坐。
“兄長,伯父伯母身體好嗎?”王勇問道。
“唉。”王興歎息一聲,“年事已高,便如朽木一般……”
唉——
王勇亦是歎息一聲。
“父親不日就要啟程去往草原深處。”王興突然開口說道。
“什麼?去那裡乾什麼?”王勇疑惑不已。
“那日早朝,大軍兵敗的訊息傳來,父親便主動請纓要去草原深處聯合草原部落夾擊北國,從而解除這裡的危機!”
“大可讓彆人前去啊!伯父年事已高,如何受得了一路勞頓?”王勇焦急著。
“事後我也這樣勸過父親,可他卻說如果他不去,聖上必定會收回你手裡的軍權……”王興說道:“父親說我王家不能失去兵權。”
“什麼?”
王勇一聲慨歎,終於潸然淚下。
“伯父為王家操勞至此,我隻恨自己無能,不能從速破敵……”王勇一邊痛哭著一邊說道。
“勇弟,我此次前來是受你伯父之托,我要把叔父的靈柩帶回京城埋葬。”王興亦是心中悲愴。
聽到王興再一次說到了自己的父親,王勇終於是不可抵擋,頓時淚流滿麵,悲不可抑。
這個少年自己一直在苦苦支撐,直到今日終於家中來人,王勇心中的苦澀頓時如同泄洪之水一般滔滔不絕。
撲通——
王勇突然起身跪到了王興的身前。
“兄長……”
王興心中震驚,“勇弟這是為何啊?”
說著便趕忙去托跪倒在地的王勇。
“父親的身死都是因為我,勇兒不孝啊!”王勇仰天大慟,淚流滿麵。
“這,這又是從何說起呢?”王興心中疑惑。
“如果那一夜我能不貪圖休息,我能在父親的身前再守候一夜,父親必定不會因為自責與憂鬱而自裁!”王勇懺悔著。
“自裁……”王興更加的疑惑,“不是說叔父是戰死的麼?”
王勇卻突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。
“都怪我都怪我……”
王興趕忙將王勇拉起來,“勇弟,如實告訴為兄吧!”
通過王勇帳中士兵的講述,通過此時王勇的表現,王興對於軍中發生的事情已經猜了個**不離十……
但王興始終難以相信,他冇辦法相信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弟弟會做出那樣無父無君的事……
“我該死,我中了北人的離間之計……”
王勇終於還是說出了事情的原委。
王興一屁股坐了下來,雙目瞬間失神,他看著自己麵前悲痛欲絕的王勇,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。
“那日,有一個北人來到我府上,一通言辭讓我鬼迷心竅,於是我便來到父親營內……“王勇繼續懺悔著,“本來通過父親的三言兩語,我是迴心轉意了的!但是北人又以書信相逼,說‘他們退兵之日,便是我賣國罪證公佈天下之時’,父親不得已,隻好跟著我一同上了他們的賊船。”
此時的王勇見到王興,見到這個從小陪著他長大的長兄,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苦楚,將一肚子的苦水一個勁的向著王興傾瀉而去……
“後來,我跟父親帶兵東撤,與此同時父親寫信給蘇定邊,誘蕭遙出城而來,在城外一處高地北軍全殲了蕭遙與他的騎兵,然後北軍重兵圍城攻打,第二日城便破了!蘇定邊也戰死啦!”
王興心中大懼,眼神滿是恐慌,嘴唇微微抖動著,四肢也不住的戰栗著。
王勇接著講述:“自打父親不得已跟著我向北人妥協以來,便一直鬱鬱不解,直到定州城破那天口吐鮮血昏迷不醒,後來終於甦醒……他勸我去休息,然後自己像是魔怔了一般做出各種各樣反常的事,最後自裁於那個雪夜之中!”
王興已經做好了聽最壞的故事的準備,但他萬萬冇想到,這故事竟然會如此發展,這結果令自己始料未及,王興坐在椅子渾身發抖著。
“兄長……”
王勇再次悲呼一聲。
啪——
一聲巨響,王勇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頰望著王興,而此時的王興兩眼中滿是憤怒的火焰,之前對於兄弟手足的疼愛亦是蕩然無存。
“畜生!”王興憤憤的咒罵著。
“爺爺王成是何等的大英雄,叔父亦是馳騁疆場多年多麼威風的大將軍,怎麼傳到了你這裡,竟然是這麼無能無知又嫉賢妒能的鼠輩!”
王興站起身來,氣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,“你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,從小以來你一直是才能兼備,文武雙全的少年郎,還記得爺爺對你的評價是多麼多麼的好麼?怎麼反倒長成了今日,怎麼長成瞭如今這副模樣!你這豎子,日後你必定為我王家帶來滔天大禍!”
“兄長……”王勇肝腸寸斷。
“住口,你這豎子!”
王興怒髮衝冠,拂袍轉身朝著大帳門口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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