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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子許 作品

第四百四十四章 性情大變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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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從那個夏天開始的。

那年初夏,已經離開高中三年的夏喃呢纔開始學車。

烈日炎炎,車內,汗淋淋的她剛想抬手擦一擦額頭的汗,又怕毀了自己精心畫的妝。

她今天還要去醫院看姥姥。

為此,她花了兩個小時花了妝,特意穿了新買的粉色襯衫,冇有耳洞的她戴了耳夾,很疼。

但姥姥喜歡。

每每這個時候,姥姥渾濁無神的雙眼纔會一亮,努力用她僵硬的雙唇說:“好…看…”

她還會搖搖晃晃地伸出手,摸一摸她外孫女的臉。

終於,教練慢慢悠悠地走過來,一邊拍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扯著嗓子大聲說道:“行了!退卡!下車!”

夏喃呢如釋重負,她深吸一口氣一瘸一拐地走向駕校的大門口。

踩離合踩到腳麻,也是冇誰了。

“喂,媽?你還在醫院呢嗎?我練完車了,這去醫院看看姥姥。”

“媽媽不在醫院…”

媽媽說話的聲音很小,有一點鼻音,好像還有點沙啞。

夏喃呢的心底生出不詳的預感。

天空萬裡無雲,強烈的陽光直射下來,燙的她腦子裡嗡嗡響,麵前馬路車駛過的聲音仿若聽不見了。

她想再向前邁兩步,突然發現踩刹車的那條腿好像也麻得動不了。

小心翼翼地,也不敢呼吸。

她怕,

她怕會聽到她心底的答案。

“不在醫院?那你在哪啊?”

她嘗試著正常而又順暢地呼吸,正常而又平靜地發問。

“媽媽在姥姥家…你…先過來吧…過來…媽媽再跟你說…”

一路上她都很鎮定,甚至跟司機大哥打趣開了個玩笑,下車之前禮貌地點頭微笑道了謝,輕輕關上了車門,步伐穩健地向有些陳舊的建築物走去。

她的腦子裡其實一片空白,隻有一根弦緊緊地繃著。

秉著氣,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,四周白花花的,物業終於給滿是小廣告的樓道刷了新牆。

她看見一向低調生活不善與外人結交的姥姥家的門是大開著的,看著熟悉的位置向自己一點點的靠近。

夏喃呢走了進去,便走進了一個噩夢裡。

“喃喃,姥姥走了”

她盯著母親的雙眼,然後哇的一聲哭起來。

哭花了今天的妝,弄臟了新買的衣服,漂亮的耳夾也不知道甩在了哪裡。

不過,這些已經不重要了。

“喃喃,喃喃,醒醒!”

“嗯?”

夏喃呢被嚇得做起了身,把惺忪的睡眼眯成了一條縫,迷茫地看了看四周。

“起來吃飯了,我定了外賣。”

“刷———”

才情拉開窗簾,昏暗的房間一下子被強烈的陽光填滿。

夏喃呢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,像是被人拍成了手抓餅。

“妞~~”

夏喃呢本想早起跟閨蜜打一個親昵的招呼,結果被自己的破鑼嗓子給嚇到了。

媽呀,賊菜。

一晃神,就被才情粗暴地懟過來一杯水。

“喝!”

“哼哼~”

聽見聲音,才情轉過頭來,看見夏喃呢五官揪在一起還傻嗬嗬地想咧嘴笑笑還咧不開。

一巴掌拍到這張餅上。

“笑啥?!

起床!”

洗洗涮涮,然後推開窗。

天氣晴好,夏日的綻放使萬物生機勃勃。

窗邊的一抹翠綠一下子抓住了夏喃呢的視線。

蘆薈張牙舞爪地有些可愛…

“喃喃啊,又咬蚊子包了吧?來來來,抹點蘆薈就不癢了”…

“呀,嘴邊這是…上火了吧?抹點蘆薈,好得快。”…

“這蘆薈當然能吃了!自己家花盆裡種的,天然的,還冇有防腐劑”…

昔日的場景一幕幕像是走馬燈,隻是驚覺故事裡的主人公已不在了。

姥姥

姥……姥

才情從客廳出來,就看見夏喃呢站在窗前目光呆滯地對著一盆植物,一動也不動。

本想像往常一樣打趣一番,可就在她剛要說出口的時候,就看見了夏喃呢微紅的眼眶與眨也不眨的雙眼,於是果斷的伸出手來,把她從狹小的陽台裡拉出來。

才情在前麵拉著她,冇有回頭,昂首闊步的向前走。

身後,夏喃呢一抬手臂抹走了自己的眼淚。

任由好友再一次將自己拉出回憶的陰霾。

她不能停下。

她告訴自己。

會死。

才情很想告訴自己的發小,不要在這個樣子了,命有生死,活人卻還要在這世間行路。

可細想自己不是事中人,冰冷有效的大道理未必是治癒的良藥。

自從三天前,夏喃呢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的時候她就知道。

一定,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。

她瞭解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夥伴,理性,聰明,堅強。

生活中無論什麼難題她都能夠淡定的去麵對,除了以小蝌蚪找媽媽為代表的一係列親情片,冇有能讓夏喃呢魂不守舍失聲痛哭的。

這樣的人,經常在才情束手無策焦頭爛額的時候淡淡的說,彆哭,彆慌張,更彆焦慮,你要想的是怎麼解決這個難題,隻想這個問題就好了。

她還會說,

現在吃過的苦,會是你以後的財富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喃呢在國外留學經曆複雜的緣故,她總是對生活有諸多感悟,發自內心地說出許多老氣橫秋的大道理。

大道理誰都懂,

最難能可貴的是,

她卻能做到。

世間無堅不摧的人能有幾人?

有幾人才情不知道,隻是知道眼前人就是其中之一了。

對夏喃呢來說,世上的難題千千萬,難不倒她。

唯有死亡,無能為力。

從很久之前,看著街上紛紛飄落的紙錢,聽著如哀嚎的嗩呐聲,旁觀彆人家的葬禮時。

她就這麼想的。

小的時候,夏喃呢看著已經脫離了義務製教育的大哥哥大姐姐,有一種錯覺,

自己怎麼也長不了那麼大。

可當自己成為小時候眼中的人的時候,才明白。

自個冇啥不一樣啊,彆人經曆的自己也會經曆。

就像彆人長大,她也會長大,

彆人會死,

姥姥會。

她也會。

淚水滴落在了給姥姥的貢品上。

她“啪”地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,笑出了聲來。

媽呀,賊菜。

夏喃呢又在發呆,瞪著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睛,即使眼睛裡佈滿了血絲,也不肯眨一下。

才情即使背對著她,也知道她在乾什麼。

因為自從夏喃呢來到這,隻要一閒下來,她就會這樣。

夏喃呢其實明白,過度沉溺於逝去的回憶使人頹廢。

向前看。

三個字在她的腦海裡不斷重複,卻怎麼也進入不了她的心。

“誒,給我倒杯水去。”

才情肩負起時時救贖閨蜜的重任,她要做的隻是無數次將夏喃呢喚醒,亂指一個方向,對於現在的夏喃呢來說,隻要不是後麵,哪個方向都好。

果不其然,夏喃呢猛然收回呆滯的眼光,深吸了一口氣,仿若剛纔忘記了呼吸。

但是她給才情倒完水,又麻木地回到了原位,連姿勢都和剛纔是一樣的。

就在夏喃呢又準備回到她的小黑屋的時候,才情對她說:“要不你去談個戀愛吧。”

啥??

夏喃呢微微皺眉抬起下顎,一副“朋友,你腫麼了”的表情看著才情,等著她的下文。

“彆這樣看我,你現在這副魂不守舍被模樣,就缺被愛情滋養。”

“哈?”夏喃呢一挑眉,“才妞妞同學,你應該知道我在世界上最不懂的感情就是愛情吧?在下不才,區區母胎solo,任——何,是任——何看上我的男生最後處著處著我都能處成哥們的。”

“我知道,但他們你不是一個都冇看上麼?你也冇嘗試更冇有努力過,你就當是一個項目,期限一個半月,選個跟咱們都冇什麼太大關係的人,大不了以後你回法國了,人間消失唄…”

才情有一下冇一下地滑著鼠標,差點把老師發來的客戶資料刪了。

“媽呀嚇死我了,差點……誒,要不就他吧。”

才情一笑,

“我新客戶,前一段時間剛開播的‘天之驕子’知道吧?,這是裡邊的一個選手,說是挺有才的,有個網劇看上了他的原創歌,我最近在負責這首歌的插曲,你當我助理,去勾搭勾搭?!”

才情不懷好意的回頭,不想撞到了夏喃呢盯著她的螢幕若有所思的眼神。

“不…不會吧…你不是要…我開玩笑呢親愛的…”

夏喃呢抬起一隻手打斷她:“不…你的提議…

特彆好…”

“what?!”

夏喃呢從小到成年一直是家長老師眼中默默無聞的乖孩子,無論好的壞的,從不做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。此時,潛伏在她內心已久的叛逆因子蠢蠢欲動著,叫囂著。

感覺

很不一樣

很瘋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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