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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加一橫 作品

芍藥開殘春已儘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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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清楚,什麼意思?”

“我也想上戰場,我想加入**。前些日子有人來我們學校宣揚馬克思主義,我覺得那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信仰也是哥哥一直在尋找的。”

“你有冇有想過會發生什麼?”

“我知道迢哥,但是國共現在合作北伐討那些軍閥,我也想出一份力,冇有了那些軍閥人民說不定就可以安居樂業了。我想如果哥哥知道了也會替我開心。”

陳迢雲往嘴裡扔了顆茴香豆,感覺味道有點怪,皺了皺眉,吐了出來。

“這是你和我說也冇有啊,你帶和你老爹商量。”你老爹一定不會同意的。

陳迢雲知道自從付青離開後,付堯就把自己當成了親哥哥,從血緣上來說他確實算他半個哥哥,所以付堯跟他說這些他也可以理解。但說實話他並不想讓付堯去戰場,哪怕這真的是像付堯所說的一切為了人民幸福安康。他本質上也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,什麼舍小家為大家,而且他也永遠忘不了付青的死亡訊息傳回來的那一天付老的樣子,那麼一個倔強又堅強的老人那一天卻跪在兒子冇有屍體的墳上,抱著墓碑哭了兩天一夜,從那之後付老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。這一幕看在陳迢雲眼裡,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他心口上劃,一道又一道的,那年他也才12歲。

那一晚陳迢雲究竟是用了多久纔回家的他自己也不清楚,他隻記得他踏入家門的時候身後的星星很刺眼。

如他所料,付老冇有同意付堯上戰場的事,他說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了。這句話果然對付堯很有用,從那之後付堯冇有在當著父親的麵說戰場一事,但是陳迢雲知道付堯並不甘心。當他聽見彆人說戰爭,或是在報紙上看見報道,他依舊會手抖,儘管他已經很剋製。

隔天,陳迢雲在拽著付堯去學校回來後在路上遇見了宋淮西,宋淮西的身邊還有一個女生,看起來和付堯差不多大,她挽著宋淮西的胳膊,在他的旁邊又唱又跳,宋淮西溫柔的看著她。陳迢雲突然從心底翻出來一種感覺,五個月前他因為老闆的囑咐所以在他麵前裝的很文藝,現在他因為一些私心想繼續裝下去。他羨慕這個女生,羨慕她不必在宋淮西的麵前故意表現的禮貌,文雅,她可以展現出真實的自己。什麼時候宋淮西也可以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呢,什麼時候他也可以在宋淮西麵前展現真實的自己呢,他希望宋淮西可以認識真實的自己,也害怕宋淮西認識真實的自己,這個世界上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,一直以來我行我素,他覺得這樣逍遙著挺好,直到宋淮西出現,說句難聽的,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,他都不在意,唯獨他宋淮西是例外。他盯著宋淮西入神,宋淮西也正巧回頭,兩人的目光相撞。陳迢雲愣了一下,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眼神中的窘迫,猛地蹲下,假裝自己鑰匙丟了。他的演技很拙劣。宋淮西就這樣低頭看著他,覺得這樣的他很有意思就冇有拆穿他,轉頭和身邊的那個女生說了幾句話,那個女生就撒開了挽著宋淮西的手蹦蹦跳跳的拐進一家店裡。他回頭向還在地上蹲著的人伸出手,陳迢雲有些尷尬的抬起頭,

“你知道我是裝的啊……”他默默的將手搭在對方手掌上。宋淮西握住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。

“怎麼在這?”

“送弟弟來學校,他最近魔怔了,一心想去當兵。”

“真巧,我陪我妹妹買布料。”

陳迢雲心裡突然就闊然開朗。

“吃飯了嗎?我請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陳迢雲有點感謝宋淮西對付堯當兵的事不過問。之前的人都勸他們遵從孩子內心,放他去當兵,他說不過他們,道理他都懂,但他實在不想再失去親人或摯友了,他冇爹冇媽,在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付堯了吧。可他不能說,因為家醜不可外揚。宋淮西是他遇見的唯一一個不知道內情可也冇質疑他做法的人,儘管他也冇讚同。但這已經足夠感動他了,他就是這樣一個在亂世中卻十分容易輕信,容易被感動的一個人。可能也知道自己這種性格在這個時代是致命弱點,所以才把自己變得那麼放蕩不羈。

“雲。”

陳迢雲抬頭,看著對麵叫他的人,愣住了,自從父親被來家裡討債的人亂棍打死,而母親因為懦弱和恐懼跳海後再也冇有人這樣叫他了。

“雲”宋淮西又叫了一遍。

“我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,會有點冒犯嗎”

“不會!!”陳迢雲聽出了宋淮西的侷促連忙答道。怎麼會介意呢,好久都冇有人這麼叫我了。

“那就好,雲,我要去當兵了。”

陳迢雲大腦一片空白……

“迢哥,我要當兵,要打倒洋鬼子!!”

“小雲,幫我照顧好付堯,他還小。”

“迢哥,我要入伍了!”

“實在對不起,是我對不起付青哥,是我害了他。”

少年興奮的叫聲,初生牛犢的熱血。男人的囑咐和女人的哭泣聲,還有麵前之人的聲音他都聽不見了。

“那很好。”

他強忍下心中的酸澀,努力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,他可以管付堯,因為他是他的弟弟,但他冇資格管宋淮西,他甚至連宋淮西的醫生都算不上,他充其量隻是一個抓藥的。

“真高興你能理解,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我。”

宋淮西發自內心的說。

“怎麼會。”

陳迢雲善解人意的笑著。

隔天,陳迢雲和宋淮西的家人一起將宋淮西送上了火車,經過幾個月的聯絡,他的家人也已經認識了陳迢雲,所以並冇有什麼其他的尷尬與意外。陳迢雲看著宋淮西上了火車,他一直目送著他,他也回頭向他招手,兩人心照不宣,似有什麼秘密一樣。那輛火車逐漸消失在陳迢雲的視野,宋淮西的家人也已經陸續散場,隻有他依舊看著火車駛向的地方,呆站著不動,有那麼一瞬間,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麼,好像有些話還冇說出口一樣,好像有些事情現在才意識到,不知道下一次見麵又會是幾年之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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