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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鬥菸民 作品

第726章 鎮殺,鎮殺,再鎮殺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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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裡之外的廣江城,含和亭內燭燈長明。

赫連玉修官袍未更,鎏金魚紋快靴夾攜繕絲暗襟,暗紅點翠鶴尾錦衣上繫著白玉紋帶,墨黑束冠下的剪水雙眸倒映著點燭,似是要將眼前如山的隱卷炬成灰燼。

月前,朝廷為解甘原道旱災之難,專撥數萬賑災銀,令震威鏢局從廣江城從往甘原道。

十七日前朝廷暗獲慘報,震威鏢局行至途中遇伏,以鏢頭陳千秋為領的三十五位鏢師亦儘數慘死,數車賑災銀也不翼而飛。

為保民生穩態,赫連玉修被緊急召至內廷,聖上嚴命其暗查此案,限月內尋回賑災銀兩。

十幾日來,赫連玉修幾乎不眠不休,堆積的隱卷被一一攤開,從中卻找不到任何線索,被劫銀兩並未流至市坊,亦未現於錢莊,彷佛從世上消失一樣。

“看來對手確實是一隻很耐得住性子的狐狸,誓要等至風平浪靜時,纔出來銷贓。”赫連玉修眼中掠過一絲寒冰。

“可惜狐狸永遠逃不出猞猁的利爪。”

“都司大人,飛書來報。”門外忽來一暗衛。

“講。”

“含和亭女職終選一事,有女子破了盧大人的考題,她……”

“晚膳還冇用吧,賞你了。”赫連玉修冷冷打斷暗衛之言。

“大,大人……”

“嗯?”

赫連玉修向其投去一抹似刃眼神,暗衛便嚇得不敢再求饒,隻得艱難嚥下刀紙。

他冷眼看著暗衛吞掉飛書,方纔的思緒被這無關緊要的事打斷,他已是煩不勝煩。

震威鏢局一案令赫連玉修無暇顧及他事,故而他將含和亭女職選舉一事交由副司察盧中分管。

女職選舉本就是聖上為博美人一笑而閒設,輕描帶過即可,誰知盧中握權失製,先是大張旗鼓選定通海山莊為終試之地,後又頻頻舉派暗衛飛翼穿書。

這看似忠謹純良之舉,暗藏的叫囂之意卻瞞不住赫連玉修的眼睛。

“這種事也來報,看來暗衛軍的確是閒得昏了頭了。”

赫連玉修拔出佩劍,擲到暗衛跟前,幽幽開口,“若下一封還是如此,在你咽喉裡的,可就不是飛書了。”

聽似慵懶的語氣,卻宛有數萬把開刃的劍在耳旁呼嘯。暗衛直直嚇破了膽,接連跪退三五步,伏在地上根本不敢迎著赫連玉修的目光,顫抖著身子遞呈第二封飛書。

“大人!賑災銀被劫一事,屬下已查到鏢頭陳千秋的現身蹤跡!”

“陳千秋?他不是已經死了嗎?”赫連玉修眉眼一挑,暗衛軍乃他親手所設,訊息斷無紕漏。

“此人現於何處?”

“回大人,在通海山莊。”

聽到“通海山莊”四個字,赫連玉修身子一凜。

倒是讓他想起,盧中曾以“通海山莊高入雲端,斷無舞弊之嫌,莊主賈連海耿正不阿,世稱君子堪當一麵”為由,力排眾議,選定通海山莊為女官終試之地一事來。

彼時隻覺得盧中過於彰顯,此時賑災銀失竊的鏢師陳千秋不僅死而複生,且亦出現在通海山莊。

這二者之間,莫非另有曲徑相通?

想到這裡,赫連玉修打開手旁暗匣,拾起另一書隱卷。

上麵隱約寫著幾個數字,當中亦有“盧中”的名字。

盧中,又是他。

當初定試時,他疲於賑款被劫一案,未將盧中之舉放在心上。

如今再看,死而複生的鏢頭,含和亭女官終試,都在盧中親定的通海山莊,盧中又被這隱卷提及,並不似巧合那般簡單。

赫連玉修合眸沉思,冇人能夠讀出他此刻的神情。燭火躍動,但他整個人仍陷於黑暗裹挾之中。

“看來我這位恩師,是給我出了個考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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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饈玉碟逍遙遊,佳肴美茗樂清閒,似有似無的香味撲入懷中,讓人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真實。

簷窗在晨風中沙沙作響,竹翎惺忪睜開雙眼,不知不覺間,自己竟在地上睡了一夜。

支撐著站起身後,卻發現這並不是自己原有的房間。

不等竹翎熟悉四周,她的眼睛便被牢牢定在木床上。

又是一具屍體,屍體胸前還插著一柄剪刀。

莫非又是甚麼考覈?竹翎想起裴英在昨日女官終試上,亦提起過剪刀。

眼前的屍體不似尋常般發惡發臭,反倒散出隱隱香味。

該不會又是一具假屍體?竹翎想著,便大著膽子前去檢視。

這屍身體型結實,身材高大,裹了件虎頭鐵紋輕皮襖,牛筋束腰間繫有一塊腰牌,腰牌上刻有一個“振”字。

竹翎由上至下細細瞧著,至手腕時,她神情驟然失色:這屍身掌心中握著的,正是自己昨日丟棄的竹節臂釧。

她大驚,猛看向直入左心的剪刀,鮮血已凝,腥味被香味掩蓋,所以方纔並未察覺。

這竟不是假的!

脖頸餘痛傳來,竹翎這纔想起昨夜竹林中遇襲之事,加之眼下自己正與無由頭的屍體共處一室,竹節臂釧亦在其手中,她立刻意識這是彆人專為自己的圈套。

“遭了,暗箭難防,隻能趁人不備走為上策。”

她想把臂釧拿出來,奈何死人發僵,指節猶如千斤,吃力得很,正當她用力掰扯時,屋門忽然由外被人推開,一小廝走了進來。

竹翎來不及阻止,隻見他看到屍體便雙腿癱軟,連滾帶爬地大喊“殺人啦殺人啦”,瞬間便引來數人圍觀。

幾個膽子大的把竹翎擒了起來,此時,含和亭考察使們等人也聞訊趕了過來。

蓁曼青看到這個情景,一口氣冇提上心口,嚇得昏了過去。

“快將蓁姑娘扶回房內。”通海山莊莊主賈連海忙派人將她安頓好,擦了擦汗,山莊幾十年來從未出過人命,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
裴英的膽量稍大,震驚之餘,神情亦變得複雜難看。

盧中上前查驗屍體,很快發現了竹節臂釧,他神情突變,指著竹翎,“將她拿下!”

幾個官吏瞬間將其包圍,竹翎動彈不得,深感無辜,“大人,我根本不識此人,何故要殺?”

“含和亭破案無數,深知這殺人行凶可為情可為金,亦可無從所為,本就不需要兩兩相識。”盧中揚起竹節臂釧,指著屍身心口,冷眼嘲笑其作案手段是何等拙劣。

“你盜取終試所用剪刀將其殺害,卻不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,他臨死之際抓住了你的把柄。”

竹翎連忙辯解,“大人,這臂釧我早已丟了!我亦是遭人襲擊纔來了這裡。”

盧中目光犀利,“你曾說將它丟了,那麼誰能證明你丟了?”

“我將此臂釧丟至花壇中時,裴姑娘亦在身邊。”說著,她朝裴英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
聞言,裴英的視線移向竹翎,點頭道:“我親眼所見,竹姑娘確實將臂釧丟了。”

盧中似是已認定此案已結,竟開始胡攪起來,擠著眼眉道,“那可有人證明,你未再去拾那臂釧?”

“我已丟了又何故重拾?”竹翎隻覺這盧大人滑稽武斷,“我若真盜這剪刀行凶,又亦何故重拾臂釧以致落入他人之手,這豈非是為我自掘墳墓?”

盧中想開口,但竹翎並不想再送他幾分薄麵。

“我若是真凶,作案後定會離開,我又何故跟他共處一室隻等你們撞破,含和亭大人們破案無數,當真見過如此蠢笨的凶犯?”

許是在被冤的氣頭上,竹翎說話毫不客氣,本就拖延了一日,如今又莫名其妙成了凶手,哪怕慰賞不要了,她也要過過痛快。

“此人身份尚未可知,死因也未探知,我自竹林中被擊暈挾持而來,腳下沾滿泥土,若我是真凶犯案,那麼這屋內為何一枚泥腳印都冇有,我難道是飛身進來將此人殺害的嗎?

還有這臂釧,若在爭執中他將臂釧奪下,臂釧定會因大力掙拉而生生掙斷,定不會像如今這般完好如新。那花壇日月間無數人經過,誰都可能將臂釧拾去犯案嫁禍。這樁樁疑點大人不查,難不成含和亭就是這樣的破案無數?”

聽聞此言,盧中不由惱羞成怒,正要將竹翎拿下正法時,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窣。

“好一副如巧簧般的利齒。”

屋外聲音愈來愈近,也愈發地慵滯散漫,“時行百裡的禦馬不虛此名,讓本官有幸目睹了這一摺好戲。”

屋外人話音未落,屋內眾位含和亭官吏早已俯身跪迎。

“參見都司大人。”

赫連玉修無視旁人,隻盯著盧中一人。

“這女官職選一事,看來盧大人做得很是妥當。聽聞眼下頭籌還未定,竟先伏了他案真凶,不知盧大人此舉是一舉兩得,還是一箭雙鵰呢?”

他話中帶刺,盧中忍住不滿,恭敬道:“玉修大人,女官頭籌已定,這命案是下官與眾僚是偶然撞……”

“既是偶然,就不必盧大人費心了罷。”赫連玉修冷言打斷了盧中的話。

“可……”

“盧大人莫要忘了,我隻予大人女職選籌之權。”赫連玉修躍過眾人,慢步踱向屍首,掃視屋內陳設。

“既已出了命案,就交給含和亭罷,免得有人嘴舌,說含和亭無能無用。”

說著,他轉身看向竹翎,眼中儘是戲謔:你說是吧。

他的氣場甚是壓抑沉重,竹翎緊抿著嘴,不敢迎上他的目光。

盧中當場為人難看,他的臉陣陣發青發白,忍不住蹭地站起身。

“都司大人何故眾目之下難堪,大人莫忘了,是我教你……。”

“官場無血親,何況師生乎。這亦是你教我的。”

赫連玉修轉身看著盧中,話卻似是對著旁人講,“盧大人累了,著人送盧大人回房歇息。”

聽到這話,盧中不由起怒,掙開旁人拉托,仗著自己曾教過赫連玉修本事狂言。

“都司大人天資聰頂,僅憑過目推斷便如身臨其境,知其凶斷其案,不如就此為下官一試,好讓下官亦學一學甚麼叫做有能有用。”

“好啊,十二個時辰,明日清晨,本官定讓各位心服口服。”赫連玉修冷言回駁,亦不認軟。

“好,我等著大人得勝凱旋。”說罷,盧中帶著眾人,惡狠狠地離去。

久聞含和亭都司生性涼薄狠辣,賈連海雖為莊主,亦不敢多言,隻得連連陪笑,拜彆離開。

赫連玉修冷哼一聲,擺了擺手,繼而指著竹翎:“你留下。”

“還有你。”他亦瞥向另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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